【肖王】万有引力
休息一年，然后差点回不来23333
老王实现了从只有剪影到有了两三句台词的跨越
预计下一章就可以放出来
有张新杰大量出没
二、相逢皆因缘
“落地之后，相遇的第一个人就是你的搭档，规则只有这么一条。”学院后山的悬崖边，每年负责新生入学这一套流程的端方的副校长嘱咐道，“落地，组队，对抗途中可能遇到的戮兽，拿到圣遗物，然后返回。应该没人有问题。有问题也等会儿自己想法子解决。你们选择成为战士，就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
“可是万一文州先看见我我却先看见别人要怎么办啊……”黄少天思维敏捷而且嘴快，可他这句话尚未说完，便听见好脾气的校长先生在一旁和善道：“黄先生可以把这里的‘相遇’定义为双向的行为，于芸芸众生中，你望向我，而我也正望着你，搭档间的缘分就是这么的奇妙，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简单地想象成结婚一类的事情。”
“想不到世界上最能打的居然是座相信缘分的学校。”黄少天小声惊叹。
“嗯……我以为这种地方一般都相信力量什么的。”肖时钦点点头。
“那他到底是怎么跟副校长离婚的。”喻文州好奇。
“安静。”张新杰总结。
——他今天的气色比昨晚好了一点，不过很眼圈还是显而易见。肖时钦把目光从张新杰脸上移开，见他对喻文州和黄少天也是这般不客气，心里便对昨夜自己的待遇释然了许多。
按照他们四个有着一面之缘的人站在第一排，不知不觉就被大家挤到了一端，而从他这个位置向周围望过去，身后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跃跃欲试的新生。
“你看那个人。”突然黄少天凑到肖时钦耳侧，挑着下巴示意同样站在第一排、却似乎与所有人都拉开了点儿微妙的距离的少年，“拿着根毛笔还是什么的。”
“……”
肖时钦正在思考稍后落地搭档的可能人选，以及后续将要采取的战术，被他这样一打断，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不过也因这一退，他看清了黄少天所说的那个人。
他正背对着他们，也没有看向正在讲话的副校长，似乎正望着树林里的什么地方出神，身上深色的斗篷微微起伏，是微风的节奏和形状。
——看起来是个高冷的魔法系。根据这个背影，肖时钦想。
然后，也许是感受到投在身上的视线，亦或者只是听到了校长拍手的声音，少年转过身来。
肖时钦无声地抽了一口气。
——他没有清楚地见过他的脸。即使在不久之前，准确地说，就是昨天夜里，信标塔顶，那轮巨大的满月之下，他见过他镶着月色的轮廓。
但他记得这双眼睛。
它们平缓地扫过前方的断崖，扫过两位校长、一些未来的同窗，最后落到肖时钦的脸上。
——但是依然没有停留。
肖时钦失落了一瞬，却立刻又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通过小清扫工的摄像头，对方怎么可能看得见自己的脸。
“你认识他啊？”
肖时钦吓得一凛，下意识地摇头，再次往一旁退去半步，这次不可避免地撞到了张新杰身上。
“……抱歉！”肖时钦压低声音。
“安静。”张新杰不为所动。
“学会与他人合作也是生存的重要基础。”仿佛配合着张新杰的警告，校长微笑着以手杖敲击地面宣布，“弹射要开始了。诸位，请准备好，与自己的命运相遇吧。”
伴随着他这番话，人群出现了微小的移动。
就像黄少天迅速结束了聊天模式像喻文州靠拢，绝大多数人也都希望从弹射阶段就与自己的朋友更靠近些，以增添成为搭档的概率。这并不是被禁止的事情，因为更长期的了解本身就更容易产生默契，从而结成搭档以后也更容易在危险的战斗中增加生存机会。
只不过这样一来，留给肖时钦这样“一个地区的独苗”的选择就更加有限了。
张新杰也没有动。这让肖时钦不禁对他的交际圈产生了猜测——据他所知这一届霸图是送来很多人的，即使张新杰其人一板一眼，但在肖时钦看来并不讨厌，似乎不至于落得无人问津的地步。
“并不全是人缘的因素。”
张新杰看着喻文州被黄少天拖去弹射板上站好，对他们二人小幅度地摆了摆手作为回应，像是祝福什么终于要迈进婚姻殿堂的小情侣。
要是脸上表情再丰富一些就更像了。肖时钦想着，就听对方又解释道：“在霸图或者蓝雨这样的城邦，很多人的未来从一出生就是确定的。能力的大小、地位的高低、需要学习的能力、以及能够交际的朋友的范畴——束缚固然是束缚，但也无可否认，大大提高了人才补充的效率，也能避免许多个人的痛苦。”
“呃……”
肖时钦想我们雷霆就没有这种规矩，大家除了穷以外也都过得有滋有味。而且虽然我很厉害，但是回去后只想当个普通研究员的话大家应该也不会反对。
“为什么不告诉黄少天和喻文州你见过他？”
出乎肖时钦预料地，张新杰突然话锋一转，可肖时钦依然准确地意识到对方所指……然而张新杰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不是个合适的搭档人选。”未待他回答，张新杰便向前走去，回过神来的肖时钦发现大部队早就完成了发射，余下的不过是几个像他自己这样真正“听天由命”的新生。
……以及昨夜静止在塔尖上的那个人。
他仍然停留在原地，像是下定决心要做最后一个离开此地的人。
肖时钦打开武器箱，借着机械旋翼展开的片刻回望。而当他腾空而起的时候，那个人也刚好抬起了头。
他又看见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你还没有落地，我也没有，所以即使我们互相看见了，也做不得数。”
面前的人侧坐在变大了的毛笔上——现在肖时钦知道那是扫把了——斗篷随着悬浮位置的变化一起一伏。他们刚刚在树冠之间相遇了，还没有自我介绍，现在对方一本正经地钻规则的空子，令肖时钦一时无法反驳。
尤其是肖时钦也同样在钻这个空子。
“那我们可以说好，一起降落到地面。”
“可我并不想说好这种事。”
又对峙了一个回合，纵使对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冷漠、那双眼睛近距离看上去甚至带着点可爱的茫然，肖时钦也依然没有战胜尴尬的气氛，而且相比于对方有扫把杆儿可以坐，他觉得自己的肋骨已经被机械旋翼动力箱里拉出来的带子勒得发酸了。
“……你看起来不单单是想拒绝我的组队邀请。”不知道是牵动出身体里的哪一股执着劲儿，肖时钦第三次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停顿了几秒，忽地脑袋一歪，精心修剪的发梢划过脸颊，眉头微微皱起，开口却是一句反问。
“你对每个人都是如此吗？”
“嗯，我是指，”对方发问，发现肖时钦似乎没有理解自己的点，于是立刻比划了一下两人间的距离，补充道，“像现在这样。”
……我觉得你特别。肖时钦心里想，但是显然认为说出来显得唐突，因此只好哼哼哈哈地含混而过。“也……但是总之大家都是同学嘛。而且你看，现在绝大多数的人应该都已经找到同伴，没准儿我们两个就已经是唯二被剩下的，不如干脆就……”
“有道理。”
说时迟那时快，肖时钦先看见对方突然放大的脸，接着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把自己猛然向后且向下扭去，最后才意识到，啊……这不是张新杰吗。
“……组个队。”
看起来已经完全过载了的机械旋翼在肖时钦背后发出萎靡的嗡嗡声，张新杰单膝着地支撑着身体，背后的降落伞还没来得及收拾。
他们不可避免地对视，张新杰扶了扶眼镜，有点不满地看着肖时钦的身后。
“事实胜于雄辩。”
始作俑者仍然好端端地坐在扫把上，甚至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儿，可是脸上方才令肖时钦觉得“没那么冷漠”的神情却不见了。
他等肖时钦从地上爬起来，吐干净嘴里的土，又确认了没什么肉体上的损伤之后，就干脆地向张新杰说了句“有劳”，转身骑着扫把飞走，只在空中留下一串闪闪发亮的轨迹。
“唉……”
挫败的感觉再次袭来，肖时钦发现张新杰也已经弄干净膝盖上的泥土，恢复了整洁的外貌。
但是张新杰也是面无表情。
挫败感加倍，肖时钦又叹了口气。
“唉……你好。”
“霸图。张新杰。”
“雷霆肖时钦。”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自我介绍之后，两人迅速接受了成为搭档的事实，开始向着森林深处进发。
小清洁工被放出去进行情报的欲仙搜集和处理工作，确认深林中存在戮兽之后，肖时钦干脆打开生灵灭系统的小轮子让它跟在身边一边自走一边测算和绘图，顺便将步枪闪影拿在手中打算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它们拍到喻文州被冰雨钉着兜帽挂在树上，之后他就那么乖乖地闭着眼睛等黄少天来找他，哈哈。”
肖时钦自觉不是个小动作很多的人，但这时候他心情复杂，嘴里的话和手上的动作也就多了起来。张新杰原本并不觉得喻文州被钉在树上这件事有什么好笑，但既然搭档把这件事提出来，也就表示了某种程度上沟通的意向。“多半是出于默契的操作。蓝雨将他们二人从小放在一起，当作是未来的核心战力组合来培养，这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肖时钦点点头，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喋喋不休的王子与吊在树上的公主的奇怪画面。
他赶忙摇晃脑袋试图把这个想法赶出去，却见张新杰从生灵灭的机械臂底下拿起绘好的图纸：“按照目前的路径，可行的路线有大约两百条，但要完全避开戮兽的巢穴的线路，以步行来说距离太远，而性价比最高的路线上，会遭遇一到两只比较强的戮兽。”
肖时钦看了一眼，得出相同结论。
“你看上去有点失望。”仍然是面无表情，肖时钦却仿佛能够感受到张新杰语气中突然的变化，就像是原本在进行敌军战力分析的指挥官突然坐下来说接下来我们聊下等会儿去哪儿吃顿好的那样，“是因为与我组队？”
肖时钦赶忙否认。
“虽然我说这话立场微妙，但他并不是适合的队友人选。”张新杰显然没有介意自己是否是肖时钦心里的第一选择，只就事论事道，“显然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才做出刚才那番举动。”
肖时钦拨弄闪影的枪栓的手指忽地一顿：“你认识他？”
“不然你以为昨天晚上我为什么提早了一小时入睡。”张新杰说这话的时候肖时钦注意到他的腕表上闪烁着不同寻常的晶尘光泽，却没有刻度，指针也并不走动，“凡事都有原因……而且你不是在咏叹桥见过他了吗？”
“你怎么知……哦。”肖时钦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尖，尽量克制住，不再去看机械箱子下层昨晚绘制的图纸露出的一角。
“是他的外向力。”张新杰道，“你们三人的航班到得最晚，因此错过了这件事。不清楚什么原因，昨天早上他外向力失控，即使许多人竭力阻止，还是被他撕裂了整座咏叹桥。”
不远处传来剧烈的地动，他们停下脚步，待它结束，肖时钦道：“罕见的能力。”
“我把昨天的视频资料传回了霸图，传回的结论是，外向力的种类并不罕见，就是最普通的念力系，而且还是经典物理学方面的念力。”张新杰拿出地图矫正了两人的行进方向道，“罕见的是强度。”
仿佛为了印证张新杰的话一般，地面传来更加强烈的振动，林木簌簌颤抖，一团巨物伴随着群起的惊鸟蹿上天空，肌肉扭曲骨骼折断的恐怖声响夹杂凄厉哀鸣，戮兽的利爪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穿透自己的心脏，黑色的血液喷薄而出，片刻间便不再挣扎。
然后它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万有引力。”因为见识过一次，张新杰是两人中更快回神的那个，“他的外向力就是这样。通过设置和取消质点来制造不寻常的引力，只凭感觉非常难以操控——不过单杀强自己很多的戮兽，倒是十分有用。”
他往前迈了一步，发现肖时钦并没有跟上，回头便见对方席地而坐，从机械箱中抽出纸笔开始演算。
他做这事时投入非常，代表外向力的柔光从他的身体向外呈扩散状，笔下流淌出的仿佛不是艰涩难懂的算式，而是轻盈动人的诗歌。
叹气不是他的风格，于是张新杰垂首，看着自己腕表上闪烁的刻度。
再来一次，如果强度不大的话，应该还……可以的吧。
“我明白了。”未待张新杰想好稍后如果发生意外如何通知能帮得上忙的人，肖时钦突然站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健步如飞地向前走去。
“……”
这次换张新杰没有跟上，不过好在肖时钦很快回头，背向那片仍隐隐传来戮兽咆哮的密林，眼中闪耀着信心十足的光芒。
“我想去帮点小忙。你要一起吗？搭档。”
张新杰没有回答他。
对于不确定的事情，张新杰通常细致分析，谨慎选择；而对于确定的事情——
张新杰一抖手腕，迎头赶上。精致的腕表随着他的脚步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咔哒声，微弱的晶尘光泽随着变化暴涨又拉长，最终在他的手臂一侧形成一片十字形的光芒。
他是个行动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