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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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王】七月事件簿(二)

前情提要:大眼带枪出巡




二、


肖时钦其实一直猜想王家的祖先早在好几个世纪以前就在当时还是贸易中心的布里斯托置下了宅院,不过就他所知,王杰希本人在这十余年间却只使用过一两次,且全都是为了前来调查自己现在所在的这处厂房——“翡翠城堡”位于运河东岸,茂密丛林的掩映之中,肖时钦上一次见它的时候,它还是附近劳伦斯女爵的领地。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如果没有自己忙里忙外地打理产业,王杰希绝对会变成那种年入十几万镑、根本不知道自己多有钱的可耻富人。

不过眼下可耻富人不在。自己身为他唯一的执事不能掉了主人的面子,他想到这里便不顾对面探长的催促,在原地停下脚步,站得笔直。“虽然我只是老爷的仆人没错,”他道,“但您这样,单凭一个小孩子的指控就判定我是杀人案的犯人,会不会太草率了呢?格洛斯特探长。”

这时虽然即将被带进警局,但肖时钦并不认为自己就落了下风——毕竟自己只要拿出口袋里的火车票根,就能证明自己并没有作案时间,从而洗脱嫌疑。但造成这样明显漏洞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这点让他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那孩子指控自己的时候神情非常紧张,能看得出并不习惯说谎。他想,不管是不是受到了某种胁迫,当场揭穿这孩子都不如将计就计顺藤摸瓜来得更有意义。

走在前方正赶着结案的格洛斯特相比之下就有些不太耐烦。正如前所述,肖时钦确实是个籍籍无名的下等人,然而即使没去过伦敦,格洛斯特也知道他那位主子实在不好惹。原本如果没出什么意外,他是打算随便抓个跟那位大人物关系没那么近的家伙结案了事,但无奈眼前这小孩子不知出于什么理由一口咬定肖时钦就是凶手,还见鬼的把事情捅给了晨报记者。这样一来格洛斯特就不得不对肖时钦进行问讯,后者虽然配合,但用皮带扣想也知道他只能寄希望于在王杰希知道这件事之前套出点话——或者屈打成招,随便什么,然后同样地捅给晨报记者,到时候就算王杰希有什么天大的意见,他只消往“不分青红皂白的记者们”身上一推,自己就能落个里外不得罪。至于之后,肖时钦的主子要怎么把他往外捞,那和自己一个小探长也没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他也好歹是个探长,就算肖时钦最后捞不出来,过上三两个月王杰希也总能找到新的下人,一个颜面为重的大贵族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跟苏格兰场闹不愉快。

想到这里他停下来同人说话也似乎更有了底气——他甚至觉得根本不必转过身去看着对方的眼睛了。“肖时钦,你的主子可不能永远保着你,我可奉劝你早些从实招来,不然等会到了我那儿,就有一百种方法叫你……呃。”


他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回个头看看侧面阴影中的走道,因为王杰希恰巧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听他那一百种方法的用途,不过,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晚了。

肖时钦脸上浮现出惊讶,但也并没有很多。他的主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鞋跟在城堡的地面磕出节奏整齐的清响。前者见到了后者,非常自然地将右手压至胸口,左手背在腰后躬身行礼,而后者的目光只在执事的发旋上停留了一秒,便更加自然地略过探长,看向一旁指证了肖时钦的儿童。

小孩子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格洛斯特灵机一动。这样倒是很好,倘若小孩的理由有什么漏洞,自己就只当一时愚蠢受了蒙蔽,说几句软话,再作势训斥那小孩一顿,再把报社的事交给王杰希自己去摆平;若是连王杰希都找不出漏洞,那他就更没所谓,只看王杰希怎么捞人就好,横竖他是不必出力,只需旁观的。他于是就向那小孩厉声催促道:爵爷在问你的话!刚才怎么说的,现在就怎么说!

小孩儿给吓得浑身一抖就往后缩,倒是肖时钦往前迈了一步将他护在身后,结果他又从肖时钦身后探出个头。

他看的是王杰希。

王杰希也看着他,说“这位先生是乘坐今天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的火车,从伦敦出发到达的这里,你可以看他的车票,三等车厢的检票员也可以证明。”

肖时钦皱了皱眉,他猜想王杰希看到了自己的神情但却没有在意。他不想就这么拆穿这个孩子,不过既然是主人做出了决定,他也必须配合。于是他磨磨蹭蹭地摸出火车票,递给对方的时候发现这孩子实在是太小了,只好蹲下身去与他持平,然后端起票根指着上面的印字:“看,今天的日期,从伦敦,到布里斯托,三等车厢,23D,我。”

格洛斯特见状腹诽肖时钦有这种决定性的证据为何不早些拿出来了事,可小孩子却在仔细地辨认上面的字迹后,抬起头道:“我仍然不能信服。”

而他这句话明显是对着王杰希说的,说话时的眼神也像是藏着什么话,又诚恳,又笃定。

肖时钦和王杰希这时都在飞速地思考这孩子到底想做什么——或者说,到底想要王杰希为他做些什么。王杰希要考虑的方面不多,主要包括这孩子的立场和这件事可能的波及面。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地位着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此行来到布里斯托,他暗中还计划了一桩旁的事情,只要那个计划不受波及,他倒是不介意为这素不相识的孩子做些什么。相比起来肖时钦更加担心的是在这个相对而言两人都不太熟悉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人借着小孩子的手,想要将他的主人卷进什么麻烦事中去——这极有可能,毕竟作为历史较为悠久的贵族,王杰希自执掌家族以来没少帮助女王做些明里暗里铲除祸患的事,功勋和敌人都是由此而立。

而他更担心的是,对于这座城市他的了解甚至不及王杰希,这意味着自己的主人有可能做出什么犯险的决定,而自己则有可能全然不知。

想到这个可能肖时钦简直要急得跳起,可王杰希——他的主人,又总能让他最紧张的设想成真。

只对视了几秒,王杰希就说:“那就走吧。”

——那就走吧。肖时钦承认有的时候主人的决定让他摸不到头脑而且非常想揍人,不过探长拦上来的时候他还是上前挡了一下。

“爵……爵爷,您不能带走重要的嫌疑人,考虑到……”

“什么。”王杰希这时牵着孩童走在前面,通道说话声回身看着格洛斯特,等着他的解释。

这就让格洛斯特非常为难。他要扣住肖时钦的理由是肖时钦被指涉嫌杀人,但指控他的是个小孩儿,这说法本身就令人很难信服,更何况指控他的那个小孩眼下好像还更偏信袒护着嫌犯的王杰希。

而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王杰希又出招了。不是向他,而是向身旁的孩童:“你不愿意跟我们走吗?”

小孩子赶紧死命地摇头,还紧紧地抓住王杰希的裤腿。

……啊,那个料子很容易起皱,晚上睡前得好好熨烫一下。肖时钦在旁平静地想。

“你看。”确认了小男孩的反应,王杰希抬起眼向一旁的探长道,“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比起贵方,当事人更愿意求助于我。”他于是又牵起小男孩的手,示意肖时钦跟上。走了没几步他又脚步稍顿,这次却没有回头。“我猜你大约要向报纸发表一番特权阶级不讲道理的言论,可你要知道,特权阶级的特权之一就是可以选择无视道理的时机。有什么不满的话,我期待您持陛下钦署的逮捕令或者什么像样的证据光临寒舍,不过在那之前。”他沉声道,“在打算冒犯这位先生的时候,您也可以姑且考虑一下冒犯我本人的后果。”

他说完就带着另外两人朝前走,格洛斯特把腰身躬得很低。向来给人一种大英帝国般雍容印象的王杰希把话说成这样,他也只有目视他们离开的份了。


不过肖时钦倒不是很赞同王杰希的反应。“也说不上什么冒犯。他大概也只是急着结案吧?——而且只是来救人,手一直放在枪支上给别人看也有点过分了。”

“那不关我们的事。”王杰希脚步匆匆道,“而且我也跟你说过好几次,不要把自己当作仆人。”

“哦。”肖时钦倒没反驳,可他心想你都被女王陛下指过婚了我总不能假装自己是女主人吧?王杰希见他脸色难看,知道这时十句好言安慰都抵不上一句“我已经拒绝了陛下”来得有效,可他又不能那么说,毕竟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拒绝。

他得考虑很多事,肖时钦是他其中最重要的一方面,但无法成为全部。

而即使谁都不说,他们也都知道不论最后谁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肖时钦都将以执事的身份伴随这个家庭一生,除非他违背执事契约中全心侍主从一而终的誓言。

但肖时钦又怎么会违背他的誓言。

他们于是沉默地行走。

他们之前很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过去多数时间他们有话题可以聊,王杰希有各种想法去小小地刁难和调戏自己的执事先生,肖时钦则无时不刻念叨他主人的各种生活细节,或者女王交代了什么案件,他们一起去冒险。那些回忆都很美好,而就是因为过去太好,一旦现实和命运摆在眼前,才会令人倍感沉重。

打破沉默的是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小男孩。狭长的走廊中与一个穿长大衣的男人擦肩而过时他猛烈地颤抖了一下,肖时钦注意到了,关切地去问他怎么回事,可小孩子却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这个工厂目前的管理人。”他们听王杰希回想道,“上一任管理人回老家以后他自荐来的,当时你说这人很有脑筋和手腕,我们就雇了他。”

他这样一说肖时钦倒是回想起来了,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当时王杰希从外面拿了一大叠材料丢给他,说远处的工厂需要有人代理,要他帮忙挑个管理人。他虽然听话选了一个看起来靠谱的,但也着实不明白王杰希为什么非得要让自己插手这种家族产业的事情。如果单纯的表示信任,那过去的那些年里王杰希的信任已经表现得太多了,似乎又完全不差这一份。

小男孩听了,稍微放松下来,但肖时钦注意到那个男的在与他们擦肩以后的脚步似乎还停顿过一瞬,像是特别回了个头去确认他们三人当中的哪一个似的。

“他没有见过我们。”王杰希的解释倒是打消了肖时钦的疑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人,跟照片上不太一致。”然后他的话题却马上转了一个急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高、高英杰……”

“哦。”

他们这时已经从城堡工厂里走了出来,布里斯托虽然不晴朗,但也没有伦敦那么浓的雾。王杰希“哦”完就没再说话,三人里只有肖时钦和高英杰两个偶尔还聊一聊高英杰的住处、他朋友的模样,还有些别的。

“不过你应该知道,抓走你朋友的不会是他。”等他们快要走到距离城堡不远的外宅时,王杰希才就着他们两人的话题道,“火车票是真的。而且你一个小孩子,把事情捅到报社去,最后如果事态无法收拾,你很可能被抓做替罪羔羊。”

“……就因为知道呀。”在宅邸的门口,高英杰仰起头看着王杰希,带着一点怯,但两眼闪闪发亮。



“所以我才一口咬定是执事先生。只有是他,探长先生才敢想办法让他去顶罪,这时您要是不想他有事,就一定得帮我,找到真正的犯人,救我的朋友。”

“我知道说谎是不对的。”说到这里他向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对不起。但是,请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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